而只要这样就够了。”
微侧过头，蒋雪迎下意识躲避着柏俞城变得愈加有压迫力的目光：
“反正……我们俩也只不过是联姻而已。我不会要求你的忠诚，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负担，也不用过多地跟我解释。”
柏俞城一直都知道蒋雪迎在喝完酒后话会变得比较多。
这一点可能连蒋雪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。
柏俞城先前觉得这个小毛病有些可爱，所以他总是很喜欢调酒给蒋雪迎喝。
因想要听她多跟自己说说话。
但柏俞城从来都不知道，这张恬静淡然的脸，说出来的话可以如此伤人。
柏俞城忽然觉得萦绕在自己心头一整天的那些百转千回的想法——
此刻看来，就犹如是个笑话一样。
微吸了口气，柏俞城缓声开口道：
“你说的对，其实没有必要。
只不过是联姻而已，你不用担心——
责任和忠诚我都会给你，但到此为止。”
蒋雪迎脸上的红意霎时之间全部褪去，变得发白。
她不敢去深究柏俞城口中的「到此为止」这几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。
代表他只会给她责任和忠诚，还是代表在不久的将来，一切都将会结束。
蒋雪迎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跌入了一场大雪之中，禁不住的觉得浑身发冷。
柏俞城几乎是在清楚地看见蒋雪迎的面色变化后就觉得后悔了。
霎时清醒过来。
柏俞城饶是再冲动，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，说了最不该说的话。
三年多貌合神离，看似平静的婚姻——
这一直是两人都下意识回避的话题。
从来都不敢摊开来讲，就像是雷区一样。
蒋雪迎的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，干涩得厉害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她甚至做不到像平时的有礼，转过身匆忙就上了楼梯——
似乎是想要逃离这里。
柏俞城看着蒋雪迎的背影，没有去追。
想要出声叫住她，似乎也开不了口。
他甚至不敢去回想自己刚才一时的情绪，到底开口说了什么。
那些可怕的话，他真的讲了吗？
柏俞城想搓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。
明明刚撂了狠话的人是他，此刻后悔莫及的人也是他。
柏俞城早已不是年轻冲动的人了，他明明比谁都还要清楚——
有些话即使是在生气的时候，也不能口不择言地说出。
喝了酒的人不是他，柏俞城却觉得那个头脑不清醒的人是自己。
走到厨房冰柜前，柏俞城想从里头拿瓶酒。
却在打开冰箱的那一刻，整个神色和动作都僵住了。
冰箱里头放着一个生日蛋糕。
下面还有蒋雪迎煮多了随手放进去的面。
如今已经坨得不像样了。
柏俞城却是愣住了。
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惊变和动容。
原来她并没有忘记......
柏俞城动作僵硬地将蛋糕和面条都从冰箱里头取了出来。
放到餐桌上。
细致地看了眼生日蛋糕的包装盒上的日期。
显示的是昨天。
也就是说，为什么昨晚蒋雪迎会提前回来，为什么她没有联系他，为什么她今天早上会出现在酒吧的门口——
这一切，似乎突然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柏俞城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后悔的情绪。
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
对于蒋雪迎，柏俞城一直都觉得他什么都可以给，只是他从来不晓得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？
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才是对的。
那筷子尝了一口面前已经凉掉变坨了的面。
味道并不算好，确定是出自蒋雪迎的手。
但柏俞城却觉得自己的眼底几分晦涩。
为什么他总以为她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呢？
她明明可以做到温柔至斯。
让柏俞城的心尖上都觉得微微泛疼......
那天晚上——
柏俞城几乎把那碗坨了的面都吃完了。
他甚至还自己给蛋糕上点了蜡烛。
许了一个不知什么样的愿。
柏俞城拍了蛋糕的照片，发给蒋雪迎。
并不算道歉，只是说了一些感谢的话。
但是始终都没有受到回复，也没有祝福。
对于那些自己口不对心说出的话，柏俞城不敢再提及。
因为他知道那些话造成的伤害已经发生了。
他说再多也无法弥补。
那晚，柏俞城在蒋雪迎的房门口站了良久。
始终都没有抬起手去敲响那道门。
*
叶梓茜的思绪纷扰。
虞渊给了她时间，叶梓茜的确想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绪，想着该如何向虞渊坦诚一些事。
原本打算完全逃离A市的想法已发生改变。
但叶梓茜还是想让自己暂时冷静一下——
她原本打算回B城几天，回去看一看的。
叶梓茜也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安素了。
但在回去前，叶梓茜临时接到大学时期的导师打来的电话，问她能不能去帮忙一个设计展。
叶梓茜于是临时改变了行程。
决定先去C市一趟。
临行前，叶梓茜去到酒吧。
因为也不知道这次她会离开几天，为了减少影响，叶梓茜是直接跟柏俞城请辞的。
柏俞城在听了叶梓茜的打算后，只说：
“你就先去吧，就当是给你放一个长假，辞职的事，等你回来后，若是真有想法再说吧。”
离开之前，叶梓茜原本有想过需不需要提前告知虞渊一声。
她犹豫了很久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。
其实那天，虞渊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。
他说等到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找他。
而自从那天之后，他们两个再没有见过面。
虞渊没有再出现在叶梓茜的面前。
这座城市这么大——
如果不是有心或刻意为之。
两个人是当真可以完全见不到对方的。
叶梓茜也希望自己可以早日坦然地站在虞渊面前。
*
叶梓茜到C市的这一个多礼拜，几乎一直都是阴雨天。
雨下个不停，看不到什么太阳。
C市的气候一直都是这样的，和其他城市很不同，这里一年四季雨水都很多。
如今是冬季。
雨下得多了，天气自然就阴寒得厉害。
一出门，冷风刮过来，都是凉飕飕的。
叶梓茜穿着米色长筒的棉靴，戴着针织帽和厚实的长围巾，经过道路旁街角的咖啡店，拐了个弯，缓缓朝学校的方向走去。
方才刚下完一阵雨，马路上到处湿漉漉的。